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飞越杜鹃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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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非

潜力,是上帝在每个人内心深处埋下的橡实。外皮望来也许死寂,内里却裹蕴著涌滚的生命奥秘。

所罗门王说:「正如你不知风如何吹,生命如何进入母腹而成形,你亦不知行万事之神是如何工作。」生命橡实是何时埋进,何时转熟,我们也许无从知道。但可确定的是,一旦时机触发,皮开肉绽,迸裂出的常是叫人意想不到的生命惊喜。惊喜著韧力之线,竟可拉得如此之长,耐力之肌,比想像中来得强壮、坚实。

潜力的触发,多与我们个人境遇有关。也许是生命画轴缓缓开卷,开到一处匕首霍然现出时,人被迫著拂袖闪身。那时,人反应之灵活与坚韧,常让人惊异、憾动。

平常一袋二、三十磅米,抱得起来并不稀奇,但能扛著跑十几里路,便令人无从想像。名导播黄以功曾分享他童年战乱逃难,母亲如何以一介女流之身,把几十磅的他扛在背上逃生,终逃出母子俩的一条生路,令他终生感念。

同样,一个打击、一个挫折常会迫使我们化悲愤为力量,在充满挫折的生活网中,想办法为自己突围。这已不只是打开心内仓库,让尘封藏货暴光,有什么拿什么地取出应变而己。人逢绝境,被迫临渊一跳时的飞扬,常可超出平常的轨迹,在生命中跳出一大道又惊人又美丽的弧线。

星星之火,终可燎原,只待那火柴适时地擦过。而擦出这生命之火最重要的一根火柴,往往不是环境,是人!

是人的一份尊重,赋与人为知己死的感动与力量。

美国六O年代有本畅销小说「飞越杜鹃窝」,探讨的便是身为人,当面对社会大环境控制、压缩人时,一个人如何因众望所归,而试著发挥潜质来飞越这大环境的「杜鹃窝」。

整个小说背景是设在精神病院。社会、制度、医生、与护士长组合成一个「组织体」,隐藏在雾中用恐怖手腕把人减缩、物化成机器。若有任何不适应或反叛之人,便当作精神病人送进院里用各种不合理、不人道的方法来「矫正」。

男主角麦可.墨尔菲应算是社会的混混,吃喝嫖赌样样精通。犯了法,为逃避牢狱苦工,而装疯卖傻地混进精神病院偷懒。一进去后,却发现院内病人,其实很人性、很正常,他们许多人的入院是出于志愿,因外面的世界,比院内不人道的待遇还要叫他们惧怕,更不能适应。这激起他的怜悯之心。而麦可的自信、无惧与坚强,很令病友们倾羡,很快地便赋与他英雄角色,盼他能带领他们推翻制度,重拾人的尊严。

果然,原本嘻笑轻挑的麦可,在众望之下,一下高大伟岸起来。挑斗护士长,挑战权威,盼能带领这群弱者逃出精神病院,飞越杜鹃窝。只可惜他的心虽被提升,手段却不见改善,仍停留在用性与暴力来解放被压制的病友。最后终成悲剧英雄,死于病院之中。

正如此书的前言:「一只向东,一只向西,一只飞过杜鹃窝。」英雄与平凡人的差别,便常在那选择飞过杜鹃窝之人。然而,在这缺乏英雄,人人又渴羡为英雄的时代,任何群众的需要、掌声与鼓动,都可轻易地推出一个英雄,选择飞过大环境的杜鹃窝。

但英雄的外表形像捏塑容易,英雄的品格与精神嵌制困难。像麦可.墨尔菲那样,只是被激出一时之勇与崇高,却仍跨不过自己内里的「杜鹃窝」。转眼,英雄瘫痪、瓦解,又还回一个没有英雄的时代。

是的,每个人里面都有一个深渊,一个充满黑暗与软弱的「杜鹃窝」须要飞越。真正潜力的发挥,尚不只在「外面」有改变环境的能力,更在「内里」是否能突破个性中的限制,能飞越自己的「杜鹃窝」,使品格、灵魂被提炼,激出的善质能永远嵌印在心中。

但一个人要能作到真正改头换面,脱胎换骨,那须要有多大的撞击力呀!

名百老汇剧「悲惨世界」里,男主角冉阿让一生坎坷,为生活偷窃入狱十九年。出狱时愤世嫉俗,投靠一主教家,受到亲切招待,却温暖不了他怨恨不平之心。半夜爬起,偷了主教银制餐具潜逃,又被捕。抓回与主教对质之时,主教居然告诉警察银制餐具是他送给冉的,而使冉无罪开释。

当主教送冉携著银制餐具上路之时,临别赠言:「我的弟兄,请记著,有一更高、更美好计划在等著你。请记著用这宝贵银子,还有你的热情,成为一诚实之人。上帝把你由黑暗中拯救出来,我是为上帝的缘故,买回了你的灵魂。」

这番话深深触动冉的灵魂,改变了他的一生。不只在生活上奋发图强,并在心灵上学会了接纳人、爱人。日后虽面对苦难,他却仍选择诚实,并用生命热爱浇灌另一孤女的生命。只因在他仍身为天际的一枚孤星之时,曾有一人向他伸手,用爱暖和了他的孤零,使他的灵魂被披沙沥金,赋与他高尚又肯牺牲的品格。 

每个人生命中,多少都需要这样一位贵人,不任生命的橡实随风吹落,反拾起,用爱心种在丰满的沃土之中,才能破土而出,长成一树华盖。

江山代有才人出。许多人兴起,又摔落。我们可以不待生命走入绝境,便先选择飞越。我们更可尝试成为别人生命中的「贵人」,用爱与鼓励帮助别人飞越内里的黑暗,更进而飞越天地间的千山万壑。

我永远乐见更多的人能飞越杜鹃窝。

来源: 信望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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