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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直在寻找我的父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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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直在寻找我的父亲

自述:刘广生  编辑:苏雪菲

无论谁,第一次见到广生,都会对他黑黢黢的皮肤印象深刻。一次闲聊,我问他是不是常年在外面跑,晒得这么黑。结果他回答说:“从小就这是这么黑的了。我妈都怀疑我是不是非洲人。”

因为他是养父从火车站捡来的孩子,谁也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世。

在他自己的文章里,他这样写道:“最初的记忆是一些零散的画面。其实说不上画面,更多的是一种氛围——阴暗,孤冷,朦胧,疑幻似真。长长的铁轨,黑色的铁皮车厢,一个穿军装的老爷爷,一手驻着拐杖,一手牵头一个小男孩,沿着铁轨走来……”

这画面也许是真的,也许是他根据养父的叙述想象出来的,无从印证。


在见到广生之前,我已经从小齐那里听说过他。

“他说,凭什么耶稣是上帝的独生子?他觉得他才是。”小齐面露难色,“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就说大家一起为他祷告吧。”于是,她招呼大家一起祷告,大意是说“慈爱的天父,我们知道广生多么渴望成为你的儿子,请你带领他更好地认识你”。

这让广生非常诧异,因为他以为自己的言论会引来疯狂的攻击,也因为小齐的祷告说出了他“深埋心底、从未透露的渴望”。

后来,我才从广生那里陆陆续续地得知,他很小的时候就追问自己的身世之谜:“我是走丢的,还是被抛弃的?我做错了什么吗?我的生身父母是谁?他们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吗?”

“这时候,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我,他是宇宙间独一无二的神,是我的爸爸,我是他的儿子,他派我到人间,为的是磨炼我,将来我要回到天上。这个声音充满慈爱和智慧,给我力量和安慰。”


到了二十岁左右,广生和养父之间的关系开始充满张力——并不是因为缺乏血缘关系的连接,而仅仅是两代人之间普遍存在的一些问题——孩子渐渐长大,有自己的思想,开始对父亲的言行举止产生质疑。

“近距离接触他的圈子之后,我对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、勾心斗角,越来越看不惯,开始鄙视他。而他感觉到这一点,总是试图将自己的这套价值观强加给我。最让我忍受不了又无力回击的,就是他抬出对我的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。”

在和爸爸长达8年的“战争”之中,广生不断寻找着终极的解决之道——如何能报恩,同时又不失去自我?别人在青春期时只管与父母尽情抗争,到了广生这里,问题却复杂得多。

“在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时,我受到克里希那穆提《人生中不可不想的事》的影响,进入了新纪元运动的大门。几年间,除了克氏,奥修、阿玛斯、欧林、塞斯等等各种灵性导师的书我都读,还参加了克氏读书会,与一帮灵修爱好者谈玄说妙。”

这样“开悟”的生活过了几年,广生渐渐发现新纪元思想“千篇一律,也不成体系”,于是又转向心理学和佛学。

2009年起,他用了三年半的时间,拿到了华南师范大学的心理健康教育专业的本科毕业证。毕业之后,他又在广州光孝寺正式皈依佛教。


此后,为了完成心理咨询师的职业梦想,广生不顾家人的反对来到北京。然而这条路步步维艰,实习结束之后他没能留下,面试也处处碰壁。这些还不算什么。用他自己的话说,他一直是“精力充沛、头脑灵活、成绩优异、爱好广泛”的。瓶颈之中,他反而意志力大爆发,一夜之间戒掉了十四年的烟瘾。

最终让他崩溃的,还是父亲的问题。

先是父亲查出脑瘤,需要十几万动手术。他实习没有工资,养活自己都艰难,更不要提帮助家里。在这个问题上,广生一直把自己当做真正的长子,为没能尽义务而自责。从来访者身上得到的小小的成就感和满足感,被这样巨大的挫败感消磨殆尽。

而父亲的手术成功之后,更荒诞的事情出现了:一对姐弟找上门来,声称是父亲在外面的子女,给自己生病的母亲索要医药费。“我们全家人都全懵了,不知所措。可是,还来不及谴责他,他就发疯了,神志不清,毁物伤人,大小便失禁,需要人日夜守护。就在这期间,他又不知怎么折腾,将自己的股骨头弄折了,又动了手术,花了八万多。”

折腾了几个月,父亲总算恢复了神智,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修养,家人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事。


面对职业和家庭的一系列问题,广生那个由心理学和南传上座部佛法共同支撑的信仰框架,渐渐地坍塌了。说到底,他觉得心理学和佛法都无法真正解决人有罪性的问题。

他一直记得,实习快结束的时候,他做了一个噩梦:“一座佛,全身金色,端坐莲花台,面露慈祥的微笑,但是肥胖的大肚子里发出魔鬼吃吃的笑声,与脸上的微笑形成诡异恐怖的反差。我抽出一把匕首,一刀捅进佛的大肚子,血流出来,佛继续保持微笑。我一连捅了好几刀,佛脸上的微笑丝毫不改,肚子里恐怖的笑声却越来越大,终于把我吓醒了。”

这个梦让他很不安,嘴上笑说“我是不是达到人挡杀人、佛挡杀佛的境界了?”,心里却觉得这是信仰崩溃的预兆。聊到这里,他嘱我一定把这段保留下来。

在这之前,他跟着朋友去过教会,认识了小齐。这才有了后来小齐讲給我们的一段故事。我当时听小齐的讲述,只觉得“这人好奇怪”,直到后来了解了广生成长的背景,才知道他为什么对“独生子”的身份如此难以释怀。

有一次,教会的一个朋友请他吃饭,他忽然说出了埋藏在心底很久的困惑:“我一生都在做别人的养子,我一直在寻找我的父亲。我原以为神是我的父亲,现在我知道耶稣才是神的独生子,我们信神,也只是得一个儿子的名分,说到底还是个养子,并不是亲生的。”

对方似乎难以回答他的问题,只是“弱弱地说”:“我觉得……做上帝的养子……其实也不错。“然后,他说圣经上有句话说:“我父母离弃我,耶和华必收留我。”

“我掏出手机一查,诗篇里果真有这句话。瞬间,我热泪盈眶,顾不得公共场合一个大男人这样有失体统,心里充满了温暖和感动。”这是广生受洗成为一个基督徒之前最后的顾虑,此刻也烟消云散了,“是啊,岂止是还不错,明明是好的无比。”


广生说,他开始“学着”为爸爸祷告。每当他说“爸爸”的时候,我心里都微微地颤动一小下。其实,即便人间的情分也一样,并不单单在乎血缘。

过了这个坎之后,广生觉得有必要弥补之前否认耶稣的过失,也想让小齐他们知道他已经决定受洗,于是专程去了小群,希望让小群里的人也因此更有信心。

“最开心的是小齐,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为别人这么开心,仅仅因为他承认了耶稣是主。“

“基督徒有时真的好傻。”


来源:耶稣基督圣经福音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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