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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根象牙色的羽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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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根象牙色的羽毛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人生有些际遇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。
那年玛丽只有21岁,常常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。走在杰克逊广场的小路上,听到身后马车走在鹅卵石路面,发出阵阵的“哒哒”声,玛丽顿时觉得每个人的生命似乎都找到了目标和方向,只有她还是一片茫然。她独自一人静静坐在公园里的板凳上,祷告求上帝赐给她一个异象,哪怕只是叫她看到一片希望的曙光,也能消融她此刻心头上的愁云惨雾。
泛着泪的双眼看到了圣路易大教堂高耸的尖塔,好希望自己的祷告也能如此上达天庭。“主啊,帮助我找到快乐!清风徐徐吹来,但愿我的恳求也随它起飞。”
忽然,一只漂亮的白鸽落在眼前树丛上,只是它来得快,去得也急,“嗖”地便飞过了广场。玛丽泪湿的眼尾随着它,直到它停在另一个板凳边,一位老人的脚前。老人正喂着那群鸽子,手中那点三明治只剩一些碎末,却还是把最后一小块丢给了脚前的那只。
老先生衣衫褴褛,眼里流露着寂寞,像是再多的烟火也点不亮的夜空。可是却吸引着玛丽,于是玛丽停下来,买了两杯咖啡和几个法式甜甜圈。老先生看到有人可以聊天,还能一边喝着咖啡,吃着点心,那种欣喜立刻写在脸上。他的开心对玛丽而言已经不是“谢谢”两个字能够道尽的。
不一会老先生开始滔滔不绝地聊起他辉煌的过去,多半是他参与南北战争的事。说到他弟弟如何帮北方打仗,最后却被他队上的南方士兵给杀了。说那如雷的大炮响声,轰的清晨的天空阵阵闪亮,还有伤兵们的故事,说他们如何拖着疲惫的脚步,踩在遍野横尸上,同时干粮和水短缺,部队全染上痢疾。
不难理解他的骄傲,那种退休老兵都有的骄傲。可是他一再重提这些陈年往事,令玛丽不明白,或许这是唯一一次他想起自己曾如此被需要,觉得生命有目标。现在显然是没人再在乎他这些事,他就这么沉浸在过去,几乎忘了现在。
可是,他没为现在的困顿抱怨过一句,一个没袜子穿,鞋子又破又旧,脚底生着茧子的老人,一个无家可归,拿着厚纸箱当床睡的老人,玛丽没有听到他抱怨没有好衣服穿,没有好东西吃,有的只是满心的感谢——为着每天能走到这公园感谢,为着能拿点好东西喂他的小鸽子而感谢。玛丽顿时感到汗颜,比起老先生的处境,玛丽的生活岂止千万倍的丰盛——有的吃,有舒服的床睡,有干净的衣服穿,有关心她的朋友。现在玛丽懂了,知道该如何走前面的路。她懂了,她想要的东西常常并不是真正需要的。
这位勇敢的老先生,为玛丽上了宝贵了一课,叫玛丽用那过人的信心、不凡的眼光和充足的决心,去看透生命,不论处境多困难。面对老先生眼里的光芒和嘴角的笑容,玛丽突然觉得该拿些什么回报他才是。于是玛丽低头祷告,感谢上帝带给她这位好心人,把玛丽从低潮中拉了上来。玛丽当下决定,一定要请老先生到家里来吃顿晚餐。
当她抬起头要和老先生说话,却发现老先生已经不见了,脚前的白鸽也不在了。她四处张望了半天,还是不见老先生的影子。忽然,老先生座位上有个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,是根象牙色的羽毛。她拾起羽毛端详着,“好特别呀!”心里不禁赞叹。那只白鸽不曾飞到板凳上,竟在她身边留下了羽毛。
几个月后,她回到杰克逊广场,仍不放弃,想把老先生找到,却还是遍寻不着。一只白鸽这时候停在了她的脚边,好像在劝她不必找了,玛丽心里知道,以后再也不会见到老先生了。
多年来,她把这珍爱的羽毛夹在《圣经》里,在生命最黯然的日子里,她总会把它拿出来。想起当初那次邂逅,总还是能够带她盼望和喜乐。在她75岁生日那天,玛丽最大的曾孙女阿曼达要来看她。现在的阿曼达和玛丽当年一样,也觉得生命中好像失落了什么。该把这根羽毛和那老兵的故事送给她了。
玛丽和她所疼爱的阿曼达今个下午就要这么坐着享用下午茶,玛丽要和她分享这多年前的盼望与喜乐。她知道阿曼达也会和她一样,记住这位慈祥的老先生,然后一生带着这样一份盼望、喜乐,直到某一天也把这羽毛、这故事传下去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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