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戴德生 第四十八章 回天家的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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戴德生

第四十八章  回天家的路


1901年夏天,戴德生的身体稍为好转,有足够体力往白朗峰(MontBlanc)山脚的沙木尼谷(Chamonix Valley)一行。但他散步于丛林中时,不幸在松叶上滑了一跤,引起脊椎旧病复发,不得不又有好几个月关在房间里。病愈后,他回到英国住了几个月,并参加纽恩登林荫路内地会各项的活动。    1902年5月,在他的七十大寿之前,他又回到瑞士。他和珍妮住在日内瓦湖的北边。在翠华岭(Chevalleyres)的小村庄里’即维薇镇(Vevey)以北二哩的草地和果园中间,他们租了一栋房子,内有会客室和一个卧房,并且有露台和阳台,朝着东面升起的太阳。租金包括每天送来的膳食。他们每天四处漫步,很快结识了许多朋友,上至住在白朗尼(Blonay)的中世纪城堡里的伯爵和伯爵夫人,下至当地的小地主,以及住在木屋中的居民。不久,正如戴德生的儿子和媳妇所描写的,翠华岭就成了群山之间的「内地会中心」了。
   
韦达(Robert Wilder)是美国的学生领袖,他来此地居住了六个月。他告诉戴存义夫妇说:「与你父亲交谈倒不觉什么’但你父亲本人却真不简单。遇见他真是我毕生大幸。他身上带着耶稣基督的香气。他那坚固的信心,泰然自若的神态和永远不懈的勤奋,即使在身体十分衰弱的时候,还是一样。这都深深感动了我。他曾是那么热心,现在年老体弱,不得不过退休的生活。每次祷告都不能超过十五分钟。但他仍然头脑清晰,充满喜乐,实在使我印象难忘,我记得他说过:『如果是神容许我离开事奉的岗位,我肯定不表异议。』他的口里从来没有一句怨言。他整天都那么喜乐——白天陶醉在芬芳的花群中,夜间则欣赏闪烁的繁星。」
   
戴德生和珍妮多么愿意享受长相厮守之乐。他们在婚后多次不得不因为工作而长时间分离,现在日夜相对为伴是多么的快乐。戴存义夫妇回想这对身体衰弱的夫妻一起乘火车或船出外时,说:「虽然结婚已久,他们依旧是一对情侣。J他俩手挽着手缓步走向山上风景优美之处,一同欣赏大湖美景和阿尔卑斯山的壮丽。戴德生再次重拾旧日摄影的嗜好,而且花很多小时禾自 己冲晒底片;他又用许多时间观赏花木,这股热情还是六十五年前从他父亲那里感染过来哩!
   
自从他的健康崩溃后,他的精神不能集中,只可读点消闲刊物、信件以及那本天天为伴的书;他读圣经,四十年读了四十遍,同时对照法文译本,得着新的亮光。
   
尽管他已经委任何斯德为内地会的署理总主任,但他自己仍保留着总主任的头衔,并且定期收到何斯德和范约翰寄来的汇报。但当1902年11月何斯德到瑞士访问他时,戴德生决定将内地会总主任一职完全移交给他,这安排已经取得其它主任及委员们的同意。委员之一的伊荣说:「我感到非常高兴,因为你挑选了一位很可能是我们当中最懂祷告的人。」
   
1903年7月,戴德生发现六十岁的珍妮体内长了一个肿瘤。由于她母亲是患癌症去世的,故此戴德生有点担心,就给儿子拍了电报。戴存义夫妇于是赶到翠华岭,并请了一位国际有名的癌病专家,对珍妮作彻底检查。
   
这位名医对戴存义说:「不错这是癌症。而且病情已经扩散,我担心手术也救不了。」戴德生和珍妮都没有详细追问检查后的结果。因为不必动手术,所以他们认为这不过是普通的肿瘤而已。由于他俩不追问,所以也没有人把真实的病情告诉他们。
   
这年冬天,戴德生夫妇在洛桑度过,那儿附近有一位著名的医生,也有一间英国人的教会。到了1904年春天,珍妮的身体更虚弱,他俩回到翠华岭,在那里欣然听到中国得救的人数增加了。珍妮愈来愈瘦,戴德生自己也很虚弱。但他俩很高兴地一起静坐在阳台观看草地上长着水仙花和琉璃子,以及盛开的樱花,也欣赏林中鸟儿的啼叫。
   
六月,戴存义又到了翠华岭;几天后,珍妮的二十八岁女儿艾美(Amy)也来了。六月以后,珍妮衰弱到连穿衣服的力量也没有。但因为房间的窗户是法国式的,向着阳台敞开,她在室内也能享受优美的景色和新鲜的空气。
   
她告诉一位朋友:「我所受的照顾是最好的,我也快乐得很。我马上要回家了。不知家里的情景怎样!主正慢慢地、温柔地接我回去!」
   
在写给媳妇的便条中,她说:「你该知道存义是我极大的安慰,艾美和爸爸也是。他们都是那么可爱,在各样事情上宠爱着我。我们的主待我们是那么温柔和慈祥,所以我别无所求,只有赞美!」
   
7月29日晚上,珍妮感到呼吸困难,戴德生坐在她旁边。
   
她一直在说:「不痛,不痛。」
   
次日黎明前,她对戴德生低声说:「求主快点把我接去吧!」
   
他犹豫了一下,然后祷告说:「亲爱的父啊!求称释放她那等候的灵。」
   
五分钟后,祷告得蒙应允。
   
他们把珍妮葬在赖采塞斯(La Chiesaz)教堂后的墓地,让她安息在红叶攀藤的灰色古塔荫下。戴德生常常两手捧着献给珍妮的鲜花,走过白朗尼城堡,来到这座教堂,坐在杉树下观看湖光山色,有时含着满眶泪水。
   
珍妮死后数星期,戴德生从家中会客厅墙上挂的一句法文金句中得到安慰:
 
「因为那应许我们的是信实的。」(Celui qui a fait les promesses est fidele)
   
当1905年春天来临时,戴德生感到他的健康状况已经可以应付往中国作第十一次探访了。他的儿子存义和媳妇跟他一起去,途经美国,至4月17日在上海泊岸,然后在扬州过复活节。三十七年前,戴德生和玛莉亚在这里经历暴乱,得神保守逃过大劫。
   
在镇江,戴德生独自在河边的墓地漫步,那儿埋葬了玛莉亚和他的四个孩子。
   
在一批年轻的宣教士出发到内地的布道所之前,戴德生对他们说:「我很荣幸能在此跟你们见面。在过去的年日中,我在此会见过许多人。我的爱妻也在此地去世。在灵里面,我们所爱的人和我们极其亲近,远比我们所想的还要近;他也在灵里与我们极其亲近,超乎我们所想象的。我们的主耶稣从不离弃或撇下我们。就让我们依靠他、享受他、住在他里面。亲爱的朋友,务要向他和他的道尽忠。他永不叫你的盼望落空。」
   
1905年4月29日,汉口有三位在中国传道多年的「老兵」一起在伦敦会的杨格非(Griffith John)家里聚会。幸而有人想到拍照留念。三位长者都蓄着长长的胡子和穿着厚厚的大衣。丁题良(W.A.P.Martin)博士,年七十八岁,是美国长老会牧师,也是神学博士,他坐在一盆棕树的旁边。他在五十五年前已来到中国。杨格非博士,年七十三岁。他在中国也经历了半个世纪。而年纪最幼的戴德生,七十二岁,坐在一张帆布椅上。杨格非年纪虽老,但还是充满威尔斯人的气魄和热情,和戴德生一起唱着赞美诗。
   
然后,戴德生跟儿子和媳妇一起乘火车北上河南,只花几小时就到达了。回想十一年前,他们乘独轮车,要花上两个星期才到达哩!他们一行三人,探望了河南七个内地会的布道所。在其中一间教会里,中国基督徒为他庆祝七十三岁生辰,送他一面鲜红色的软缎旗,上面写着:「人所爱戴」。他们回到汉口时,是5月26日,正是「兰茂尔号」启航中国的三十九周年。
   
5月29日星期一,戴德生和儿子、媳妇,还有金伟飞(WhitfieldGuinness)和沙德宝姑娘(Sandebefg,她来自瑞典,她的家曾经接待戴德生)乘汽轮到湖南省的首府长沙。戴德生以往从没有到过长沙。但他听闻湖南是排外情绪最厉害的省分,在前八、九年内,从未有一个传教士获准留下传道,但现在却有来自十三个宣教差会的一百多名传教土,他们和中国信徒一同合作,在那里开展工作。
   
他们的汽轮向西南而行,横过洞庭湖,一直下到湘江。船上只有他们是外国人。当时十分炎热,他们常在甲板上纳凉。最令人兴奋的是数天之后,金伟飞和沙德宝姑娘宣布订婚。
   
在长沙,戴德生爬到城墙最高处的一座楼台上,了望湖南群山、湘江流域及其下游各城市。他们也视察了巡抚拨给内地会兴办医院的地点。
   
6月3日星期六,来自长沙六个不同宣教团体的传教士,齐集于内地会的会所,参加戴德生的欢迎会。他们都要来见这位拥有八百名传教士的内地会总主任。会客室的门通往一块大草地,四周遍植各种花木。他们在这里举行茶会。戴德生穿着一身山东的丝绸衣服,跟来宾会谈了一个小时。海勒医生(Dr.Frank Keller)特别注意到戴德生脸上那种单纯和喜乐的神态。
   
最后一位客人告别之后,戴存义劝他父亲上楼休息一会。住在这屋内的一位内地会传教士巴利医生(Dr Barrie)陪着他上楼。他们谈了一会,戴德生站起来伸手拿了两把扇子,一把递给巴利。
  「
哦!你为何不叫我拿来给你?」巴利问。
 
「我是想拿一把给你。」戴德生回答。
 
他们的话题转到祷告上去了。
 
「在祷告中,把一切都交托给神,这是我们最大的权利。」巴利说:「但我有时犹豫,感到有些事情实在太微小,不必祷告。」
 
「我并不以为然。在我看来,没有什么大事与小事之分。只有神才是伟大,我们应当完全信靠他。」

后来,戴德生在他房间里用晚餐。他的媳妇乐婷独自站在屋顶天台上,观看夜幕低垂后,长沙城中闪闪的灯光。之后,她下去看看房里的戴德生。
   
戴德生躺在床上,侧身挨着一张椅子,椅上点着一盏油灯,放着一堆信。他显然正在读信。乐婷调整一下他的枕头,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。他没说什么,所以她开始谈到摊开在床上的《宣教评论》(Missionary ReView)里刊载的一些图片。忽然间,戴德生转过头来,抽搐一下,就不省人事了。乐婷看到这个情景,立刻奔到门口大声喊叫。
 
「存义,海勒医生!快来呀!」
   
海勒医生先到,及时看见戴德生颓然倒在他的枕头上,他的呼吸已经停止,他的脸色也变了。在乐婷看来,这位中国人的挚友就象小孩子般安详地睡着了。
   
一位年轻的中国传道人和他十八岁的新娘子,正在读戴德生所著(回忆录)(Retrospect)的中译本。他俩很想见见这本书的作者。他们来到长沙的内地会,便听闻这个噩耗。但他们特别获准围在戴德生的床边。
   
那位年轻的传道人问:「我可以摸摸他的手吗?」
   
他就握在戴德生的手,说:
 
「我所敬爱的牧长,我们真真实实爱戴你。今天我们来看你,渴望见到你的慈颜。我们都是你的子女,你为我们开拓了天家之路。多少年来,你爱我们,为我们祷告。今天我们来看你的慈容。你是那么快乐,那么安详。你正含笑,你的神情安静而喜悦。今晚你不能对我们说话。我们并不求你回到世间来,但我们会追随你,到你那里去。你将在那里迎接我们。」
   
当地的中国信徒坚持要买最好的棺木。他们把他抬到湘江边停泊着的一艘船上。船长下令扯下半旗,使船朝东北驶人宽广的长江。每当船停泊下来,就有许多人把鲜花和花圈送上船。所以,当范约翰在镇江迎接这船时,只见满船花簇,灵柩已埋在大堆七彩的鲜花中了。主持葬礼的是何斯德。遗体就埋在玛莉亚和四个孩子旁边。

1988年,戴德生的曾孙戴绍曾(Jim Taylor)在镇江昔日英国领事馆遗址发现记念戴德生的碑石,该址现已改成一所博物馆了。碑文还是完整无缺,写着:「恭敬纪念令人尊敬的中国内地会创办人戴德生牧师。生于18325月21日,死干190563日。他一生常在基督里。」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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