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戴德生 第十章 危险中的歌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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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当戴德生执笔在信上向妹妹戴贺美倾吐时,他收到家中母亲寄来的信。读着,读着,眼泪不禁流下来了。他多么想念家中的亲人啊;加上自己身体不适,双眼红肿,而且常有头痛!人在异邦,真希望时时接到家书,但是父亲却从未给他片言只字!

 

他又想:如果有个妻子,与自己分享人生,那会多么好!他给戴贺美的信上说:「不知父亲对史伊莉小姐的看法如何?……请代转达我的爱意。」史伊莉(Elizabeth Sissons)小姐是戴贺美及韦玛莉(戴德生从前的未婚妻)的朋友,在他姨母的一所学校教书。当戴德生探访韦玛莉时,她已对戴德生心动,常对朋友说暗恋着他。她也送给戴德生一些手绘的图画,彼此又互赠礼物。

 
她对中国甚表兴趣。戴德生也曾盼望她有一天会嫁给他。他向她要了一束头发,并且小心地珍藏着。与此同时,他也向家人问及韦玛莉的近况。他信上这样说:「她也许会找到一个比我富有、比我英俊的丈夫,但能否如我一样死心塌地爱她,则难说了。」

 
春天到了。上海的天气逐渐转暖,田野也脱下灰衣,换上绿裳。戴德生在日记写着:「从屋子往外望,看见花园、玉米田、城垣、房舍,以及江上的船只和帆桅,景致美极了!」数周过后,绿野上一片繁花,彩色缤纷,更是艳丽。

 
更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发展。城内的小刀会徒众宣告:「他们会追随太平军,崇拜上帝,归信基督。但小刀会的首领却是吸食鸦片,而且不少领袖都是强横无道。任意鱼肉妇女,行为和基督教的教训大相径庭。他们响应太平军,因为那时太平天国之声势正盛,谣传他们正在挥军北上,或者已经占领北京。

 
许多年后,中国传道会的秘书长皮尔土也承认差会并不了解当时上海的情况,也不知道戴德生的经济窘境。戴德生总是把支出的项目详细列明,说明他花用每一文钱之必要。他写信给父母说:「差会应对传教士有更多的供应,现在是入不敷出。我第一年的总支出大概在二百镑之下。虽然如此,我相信在所有上海的传教士中,每人每年的支出都在这数目之上。」

 
六月的上海,潮湿而炎热。日间气温常在华氏百度过外,晚上也在八十度以上。在这炎夏里,戴德生还是每天用五个小时来学习中文。他说:「我们都汗流如雨,象活在烤面包房里。……」

 
有时,他会跟包约翰与伟烈两位牧师结伴到乡间派福音单张和传道。戴德生也带备药囊,在两位牧师讲道时,替人看病,甚至有时做一些轻微的手术。他在中国继续读他的医学和做实验,也念化学的书籍,又在医院观察病情,在旁留意医生如何动手术。他的努力和研究终没有白费,后来得到英国伦敦皇家外科手术学院(Royal College of Surgeons)承认,补发不足的学分。

 
戴德生的中文也有很大的进步。现在他已经可以自己到市场买东西,从容和店员对答,甚至讨价还价。他见过中国的印刷工人怎样工作,认为中国人头脑灵活,做事简单利落。

 
战事仍然持续,县城内的土气日渐低落。人们对以前信奉的偶象已失去信心,甚至把它们丢弃或送人。传教士则受到尊敬,教堂也挤满了人。看到这个情景,戴德生决意离开租界内雒魏林医生舒适的家,到两阵对垒之间的「无人地带」寻找往所,好作传教的工作。由于那个地区相当危险,而且受到战火蹂躏,租金也较低廉。最后,戴德生找到一所合适的房子,每月租金八元。

 
那是一栋双层的木屋,座落于上海的北门,共有十二个房间。戴德生打算住在二楼,把所有房间都洗刷一新,二楼用来做睡房、书房和饭厅,楼下则用作药房、学校和教堂。

要把房子修葺、清洁和洗刷一新,真不是一件易事。他请了一些人来清洁,不过清洁工人来了,却不工作,只观看修理工人在砌墙。他把事情吩咐妥当,便离开一会,但回来只见他们有的在写字,有的在抽烟,其余的都在睡觉!最后,他决定搬来桌子和椅子,坐在房里监督他们工作。
他对工人说:「把房子完完全全地清洗干净!」
 
他听到一阵倒水声和洗刷声,跟着又静下来了,他便起来看个究竟。

 
「为什么只清洗外墙?」

 
「噢!原来你要内外全洗?」

 
[当然啦!」

 
于是,泼水声、洗刷声又再响起,直至出现一些琐事,工作又停顿下来。如此这般,对戴德生来说,实在是学习忍耐的大好机会!

 
在8月 30日,他终于搬进了新居。第一天早餐之后,他收到雒魏林医生送来两罐美味可口的辣果酱,稍后他又送来两瓶甜酒。包约翰教他怎样应付厨子,不叫他每天买菜时中饱私囊。

 
戴德生定了计划,每天有两次与佣人一起用中文祷告和读圣经,也邀请邻舍参加,而且人数愈来愈多。

 
不久之后,戴德生又办了一所学校,开始时有十个男童和五个女童。初时主要由戴德生的中文老师负责教学;但数星期后,戴德生也参与督导学生的功课。每天他又替病人诊病,逐渐学会用中文来交谈,包括询问病情和指导病人如何服药。

 
他住的地方就在城外,和租界隔着一道城河,每天都是风声鹤唳,相当危险。与租界相连的木桥,晚上总是拉起,不让行人通过。每晚,戴德生总不敢熄灯就寝,而且预备好一个浮水泡,随时准备跳水逃生。

 
九月中旬,戴德生、艾约瑟和另一位美国长老会的年轻传教士郭达门(John Quarterman),一起沿黄浦江坐船南下。他们带了大袋的圣经及福音单张,发给码头和船上来往的旅客,希望这样可以把福音传至一些传教士去不到的地方。

 
当天傍晚,他们三人乘坐原船返回上海。途中要经过清朝的水师舰队,难免有点担心,因为夜间水师怕有叛党偷渡,时常不问皂白,便向夜渡的开炮攻击。

 
艾约瑟建议说:「我们经过舰队时,大声唱诗,他们就知我们是外国人了!」

 
「好主意!」戴、郭二人同声应道。

 
他们接近满清水师时,便大声高歌起来。经过了黑压压的一批船只,相安无事,大家正预备彼此道贺之际,船夫却催着他们继续大声唱诗。原来刚才经过的船队并非水师,现在才开始进入水师巡逻的水域。

 
因此,他们继续放吭高歌,唱的是「广阔穹苍歌」。但唱完最后一节,他们的船还是在水师附近。

 
「唱什么?」,艾约瑟大声喊着。「我们一秒钟也不能停下来啊!」

 
说完,艾约瑟也来不及和二人商议,便独自大声高歌,是戴德生从未听过的调子;那边郭达门也大声唱出一首雄壮的美国歌,戴德生也惟有引吭高唱另外一首歌曲。三首不同的歌,加上船夫们大声喊叫,使戴德生禁不住笑起来。

 
「来人是谁?」水师船上有人大声发问。

 
船夫大声回答:「是白鬼!」

 
「大英国人!」戴德生和艾约瑟同声应道。

 
「花旗国人!」郭达门也大声喊着说。

水师没有为难他们。艾约瑟和郭达门对于船夫以「白鬼」来称呼他们,甚表不满。船夫表示抱歉,说「非常对不起,我们在惶恐中说错了话。以后会小心一点,不再随便用这些不礼貌的话冒犯你们了!」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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